The world is your oyster （下）

「不，我不覺得。」白鬍子幾乎是下意識回答。

意識到自己剛說了什麼，白鬍子煩躁地抓了下頭髮，思考了一回才繼續說道。

「那孩子應該是更有野心的孩子沒錯，但那孩子說了自己作為海賊只想要冒險不想要名聲⋯⋯但是那又怎麼樣。」

疑惑一直都是埋在心裡面的，他只是沒有去問，因為沒有必要。

他還記得蒂奇哭著求自己讓他上船的模樣。

會成為他的孩子，每個人背後都有段過去，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接受自己的過去。

「他是我的孩子，他想要做什麼就去做，沒打算告訴我的那也沒必要問。」

直直對上香克斯像是審視般的目光，他突然想起這個孩子跟蒂奇差不多大。

「我是他的父親，我自然會無條件信任我的孩子。」

愛德華·紐蓋特不曾有過父親。但他想，父親應該就是這樣的。

「因為我們是家人。」

聽見他的答覆，香克斯沈默一會兒，然後開始低聲笑起來：「你果然還是你啊，白鬍子。」

「你到底什麼⋯⋯」

下意識的想要發火，卻看見紅髮整個人突然放鬆下來，懶洋洋的躺在桌面上，剛剛帶刺的態度就這樣拋飛到九霄雲外。

「我不能說，也不會說。」

「我很喜歡你們，所以我什麼都不會說。」

自己的船員跟敵船船長，作為船長更應該相信誰不做他想，所以他什麼也不能說。

他不想把猜疑的種子帶給眼前這位將孩子視為珍寶的父親，所以他什麼也不會說。

「你真的非常了解你的孩子，我只能告訴你這個。」

「請你們就這樣保持不變地，在這片大海上航行得久一點啊⋯⋯」

「小鬼⋯⋯你⋯⋯」

沒有理會白鬍子的不解，香克斯看著天花板，悄悄嘆了口氣。

「21年前在神之谷受你照顧了。」

啪啦一聲，白鬍子手中的酒瓶猛然滑落，摔落成碎片。

香克斯坐起身來，看見白鬍子震驚的樣子他心裡不禁有些小驕傲。

這個年頭能夠讓那個白鬍子嚇到也沒幾個了吧。

「羅傑那傢伙⋯⋯」

「不是羅傑船長喔。」香克斯飛快打斷白鬍子的猜測，手指向天花板：「上面的傢伙找上門來了。」

白鬍子下意識想要抓酒瓶卻揮了個空，沈默了一會兒扶額嘆息道：「沒想到是你⋯⋯居然還是被認出來了嗎⋯⋯」

他是在寶箱中被羅傑發現的，他是什麼人，是被誰放進寶箱裡，就連撫養他長大的羅傑自己都不知道。

某種程度來說，他和白鬍子認識的時間比羅傑還要早。

神之谷，在香波蒂之前的天龍人樂園。洛克斯野心的第一步也是最後一步。只有天龍人與其奴隸才能被允許登陸的島嶼。

21年前是唯一一次的意外，也因此導致一整座島被抹消。

這起意外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，讓他能夠成為如今的紅髮香克斯，這讓他感到無比慶幸。

縱使這使他的命運變得更為曲折。

白鬍子食指輕輕敲打著桌面：「被那些傢伙找上了⋯⋯那麼你是逃出來⋯⋯不對，是交換了什麼東西嗎？」

「不愧是你啊。」香克斯故作佩服的拍了兩下手，站起身，誇張的比劃著：「他們要我成為下一個海賊王。」

「他們讓我找到最終之島後，向世界宣告，」像個滑稽演員似的，大大張開手。「大秘寶是不存在的，海賊王哥爾羅傑是個跟諾蘭德齊名的大騙子，大笑話。」

「他們想要這樣結束羅傑船長開創的大海賊時代。」

他的笑容裡多了一抹自嘲的意味：「我答應了。」

「喔？」白鬍子挑起眉毛：「你會成為下一個海賊王嗎？」

「不會。」紅髮抓起掛在他脖子上的帽子，重新戴回頭上：「海賊擅長利用與背叛，不是嗎？」

「最後成為海賊王的不會是我，應該要是個更自由的，跟那些傢伙沒關係，不會因為血緣什麼的被拿來大作文章的傢伙。」

「都當海賊了還在意什麼血緣呢。」

作為孤兒出身的白鬍子對於血緣帶來的麻煩也只有模糊的認知，香克斯只得攤手表示無可奈何。

「嘛⋯⋯我會期待你的表現的。」白鬍子起身，自顧自地在酒櫃裡翻出了一支大吟釀和兩只酒盅。

他將其中一只放在紅髮小孩的面前，替自己滿上後也給對方倒上了一點。

香克斯看了看眼前半個身體大的酒盅，再看了看眼前開始自顧自喝酒的老人：「就這樣嗎？」

「嗯？」

「我接下來開始會跟政府的人，跟那些天龍人合作，」猶豫、不解、困惑、羞恥，香克斯的口氣開始附上這些情緒：「你難道不覺得⋯⋯」

這根本不成問題，白鬍子輕聲笑了：「就像你說的，海賊擅長利用與背叛。你接下來打算做的難道不是耍耍政府的那些傢伙嗎？」

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，香克斯楞楞地看著他。

總算露出像是小鬼的表情啦⋯⋯

白鬍子用自己的杯子輕輕和對面的小鬼碰了個杯，然後一飲而盡。

「就連羅傑都是在要死的時候才大大耍了他們一把啊。」

「我怎麼能不期待呢？」

呵⋯⋯

香克斯如釋重負般地吐了口氣。接著正色舉起面前大大的酒杯，同樣一飲而盡。

僅有兩名船長知曉的秘密盟約就此始於這杯酒。